相較水污染治理、大氣污染治理、固體廢棄物處理行業來說,土壤污染治理的爆發力似乎不夠?
早些年或許是的,畢竟土壤污染存在很強的隱蔽性,雖然我國一直關注土壤污染防治,不過市場反響并不熱烈。業界曾分析,一方面源于土壤污染防治的復雜性,技術門檻高,投資大且回報周期長;另一方面也源于相關法規標準不夠完善,市場秩序未成型。
近年來,尤其是“十三五”以來,情勢就出現了巨大反轉。
2016年,我國發布《土壤污染防治行動計劃》,此后關于污染地塊、農用地、工礦用地又出臺了一批政策規范和條例;2017年開始針對土壤污染防治與風險管控技術規范進行補弱;2019年初,《土壤污染防治法》重磅落地。
2019年末,我國農用地土壤污染情況摸底基本完成,2020年底,重點行業企業用地土壤污染情況摸底也相繼結束。“摸清家底”是土壤污染防治工作推進的第一步,政策支持、標準規范、資金鼓勵、撬動市場資本入圈,無不預示著土壤污染治理行業結束了蝶變的蟄伏期。
回顧“十三五”期間,我國土壤法規標準基本建立,土壤污染狀況基本摸清,農用地分類管理、建設用地準入管理持續加強,土壤污染重點監管企業名錄向全社會公開。此外,我國展開涉鎘等重金屬重點行業企業排查整治三年行動,“十四五”時期也依然會繼續排查整治。
生態環境部宣布,我國圓滿完成“十三五”任務目標,其中就包括受污染耕地安全利用率和污染地塊安全利用率均達到90%,基本管控土壤污染風險,初步遏制土壤污染加重的趨勢。公開數據顯示,為了有效推進土壤污染防治工作,5年內我國累計下達土壤污染防治專項資金285億元,完成土壤修復試點項目200多個。
當然,盡管土壤污染防治已經取得了重大成果,但仍面臨土壤環境風險管控仍處于起步階段,“家底”還要繼續摸,質控標準待補齊,各類復雜成因和土壤修復技術攻關任務還很艱巨,管理體系尚未完善,產業發展規范性和專業性等各方面仍待補弱,諸如此類的各種難題和挑戰。
生態環境部南京環境科學研究所研究員曾表示,“當前,行業到了不得不規范的階段。”
為了進一步打好凈土保衛戰,全國“十四五”規劃明確提出了管控要求,各地也積極作了針對性部署。如云南,要求推進耕地周邊涉鎘等重金屬重點行業企業、歷史遺留廢渣、尾礦庫等排查整治;天津,要求推行化肥農藥減量化和土壤污染治理;上海,要求探索“環境修復+開發建設”新模式;江西,要求以有色金屬再生產業集中地區為重點,加強涉重金屬企業污染綜合治理......
在這樣的支撐下,專家分析,土壤污染治理工作將轉向深度治理和風險防控。如就有專家提出,氣候變化帶來的水文條件變化,或導致土壤污染風險管理難度加大,而我國目前還沒有系統的土壤修復和氣候變化關系的研究,“十四五”或許會是個轉折點。
另外,關于土壤修復的深度研究,以及在精細化管理需求下的對癥研究也會接踵而至。
中國科學院武漢植物園草坪草與牧草分子育種學科組科研人員就在對株洲清水塘工業區鎘污染土壤微生物多樣性研究中發現,真菌ZZ-2在鎘污染土壤修復中應用潛力巨大,這無疑對植物-微生物聯合修復鎘污染土壤工藝打開了新思路。
南開大學環境科學與工程學院學術委員會主任周啟星教授帶隊研究的“典型區土壤污染診斷及修復植物的響應機制”項目同樣在花卉植物修復污染土壤的新領域取得了突破性進展,利用微波輔助萃取的方法,能簡短、快速地提取出抗生素污染物。同時,南開大學與中國環境科學研究院還聯合開展了土壤污染場地的智能識別研究。
而體現在市場層面,業界初步統計,近年來我國土壤修復項目金額均超百億,2020年項目金額同比增幅在8%以上,項目數量更是漲了近一倍。其中,工業場地類土壤修復項目占比仍然能達到50%以上,其次就是礦山廢渣、農用地、水域用地等土壤修復項目。
確實,“各家”打得火熱,市場怎能不動心。
與前幾年門庭冷落不同,如今參與土壤污染防治的企業規模有了質的飛躍。或是以土壤污染治理為主業的,或是順勢從水處理、固廢處理等行業延伸而來的,或是跨界切入土壤修復領域的,均不少見。此外,還有一些科研院所和第三方檢測機構,產業鏈加速完善。
相關機構已經預測,“十四五”期間,土壤修復市場規模或將逼近1.5萬億,保守預測也將達到1.2萬億。其中,礦區污染土壤修復市場規模或將超過6000億,發展潛力居首;工業場地土壤修復和耕地土壤修復都將以千億計,預計在1300億到1500億間。
且實際上,曾有觀點提出,以歐美發達國家土壤污染治理修復產業占環保產業總產值30%左右的比重為參照,我國剩余29%左右的提升空間理論上有著超5萬億的潛在市場空間。而爆發的時間點,就在土壤污染狀況詳查后。
不過這“超5萬億”市場規模的落地也并非那么容易,至少土壤修復資本完全靠政府買單是不現實的。我國提出的“污染者付費”、“受益方付費”以及“終身責任制”等方法能否為每一塊污染土地都找到“修復責任方”,接下來施行情況是關鍵。